被吵醒的感觉总是令人不愉快的。
尤其是劳累了一天的情况下,偷偷眯着眼睛想通过做个美梦来犒劳因暑假过度打工而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身体,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无情地拉回现实的情况。
“哎……什么嘛。”
事实上,经过两个月不断重复的高强度“训练”,处于迫切休息状态的大脑对于一般的小吵小闹是自动屏蔽的,所以牺牲了大部分时间来打工挣生活费的纳非诚才会选择以躺在自己无比舒适地床上度过一整天的形式来告别自己苦涩的暑假。
不过,令人悲伤的是——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感打断了这一切美好幻想。
挣扎着将僵硬的身体以侧卧的姿势转换为令身体极为反感的正坐姿势,纳非诚最终以仰卧起坐式的起床方式告别了自己短暂的休眠期。
左手轻揉着像灌满铅一样沉重的眼皮,右手还在牢牢按住隐隐作痛的头部,纳非诚极不情愿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即使是这样,纳非诚嘴里也习惯性地抱怨:“什么情况?真令人心烦。”之类的话语。
“真是个怨妇啊。”
“起——床,懒鬼。”一大早,耳边便传来了令人极其厌恶的声音。
“懒鬼,快——起——床!”
明明有着波浪般天生卷发却要打理成双马尾,并且拥有西方萝莉塔式的可爱脸蛋却无缘无故总要露出一副凶神恶煞般的脸色,穿着永远是浓重哥特式风格的服装,没脱鞋却好像理所应当地站在路辉诚床上的贝莉左手插着腰,右手中的行凶工具——被砸出一个大洞的平底锅在空中调皮地晃动。
眯着眼观察清楚情况后。
自己绝对,这辈子都不会屈服于这个——恶魔。
纳非诚小声地嘟囔一句“不要~”,然后忍着疼痛,像鼹鼠回洞般迅速将头缩进了被子,为了防止被子被拖走暴露出裸露的身体,纳非诚双手还紧紧抓着被角。
丝毫不理会墙上此刻正咚咚响着的一到六点就准时响的神奇挂钟,也丝毫不理会外面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
当然也丝毫不理会前一天还在为能够生存下来拼命打工到身体几乎瘫痪的纳非诚的微弱反抗。
既然签订了合同就得老老实实给我履行条例啊,混蛋!
依照贝莉毫不客气的话来说“就像贱狗一样活着”,“但也得为我工作”。
“真的吗?”身材娇小的贝莉戏谑地盯着毫不犹豫缩进被子,已经开始隐隐打呼的纳非诚。
“真的,真的,真的不起床吗?我可提醒你了哟~”
贝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音说道。
然后,眼睛不停打量,最后聚焦于平缓被子中最为突出的一点。
有必要进行说明,成年男性在早上会不知不觉地迎来生理期的第一个高潮,对于从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处于“未曾拉过女生手”的单身状态的纳非诚,生理期的表现尤为明显。
“贝莉法则第一条:先得搞清楚主仆关系啊!”
贝莉丢掉了平底锅,采取了更野蛮的方式。
快触碰到被褥的双马尾因为身体的大幅度动作不断抖动,贝莉一边吼着,一边用右脚像踩蟑螂那样瞄准那暴露得很明显的目标物。
“去死吧!懒鬼!”
空气中弥漫着两人的嘶吼声。
绝对不可能有人比自己更悲哀了,这是来到月都一年零三个月的纳非诚总结出的道理。
根本和想象中的情况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原本以为能重新开始美好生活的纳非诚发觉自己还是处于倒霉中,当初就该想到,幸运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与自己沾边嘛。
花光了积蓄,被人像傻瓜一样骗到英国,本来满心期待能邂逅不少白人辣妹,却发现自己周围大部分都是黄种人,自从进了这什么暮月之都后那混蛋贝尔兹就不见了,什么魔法拯救者,什么救世主,去他妈的狗屁,自己这不是被拐卖了吗?
于是。
“这里真的没有叫贝尔兹的人吗?”
“没有。”
“暮月之都高级魔法师兼风纪委员——爱德华·冯·贝尔兹。”
纳非诚学着一年前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称贝尔兹的混蛋的语气说道。
“你是傻子吗?爱德华那是皇族姓氏,我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叫爱德华的啊?”
刷完牙,洗完脸,纳非诚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早饭。
第二件事就是向贝莉打听贝尔兹的事,尽管永远都是相同的结果。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都不偏不倚往地面的方向指着,纳非诚叹了一口气,本来打算七点再起床做早饭的,因为甜糕和牛排在昨天商场大采购的时候已经顺便买好了,从冰箱里取出来只需要放在锅里加热一下就能享用,并不需要像平时一样早起做饭。
但就在刚刚,打开冰箱的纳非诚发现放在第一层的甜糕和牛排不翼而飞了,不仅如此,放在第二层的一大堆食材都不翼而飞了。
“不可能啊,昨天刚刚买了鸡蛋和番茄。”
“难道……”
纳非诚看了一眼坐在长方形餐桌上拿好刀叉撅起嘴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贝莉。
正好贝莉也抬头想看看这个慢吞吞的家伙盯着冰箱一动不动,究竟在搞什么鬼,四目相对。
“是你做的吧?”纳非诚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于贝莉,纳非诚有一定的恐惧感,这家伙就是一个恶魔。
“什么是我做的?”
“如果你说的是用平底锅叫醒你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
显然是理解错了意思,贝莉以为纳非诚要和她探讨的是早上起床的事,对于用平底锅击打纳非诚头部这件事,贝莉可以毫不避讳地和这个懒鬼谈判。
“全都不见了,甜糕还有食材。”
纳非诚指了指冰箱,眼神却看向别处。
“是你干的吧,这里只有你和我。”
整合公寓十四楼101号,自从去年小林先生宣布出租之后,就一直处于双人合租状态。刚来到月都身无分文的纳非诚显然连生存下来都很艰难,但在招租报纸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租金相对而言比较便宜的公寓,又不想轻易放弃,就尝试着和打算搬家的小林先生协商。
房东先生意外的是个好人啊,简单地签了租借合同后并没有收取纳非诚杂七杂八的费用,仅仅是叮嘱纳非诚一定要按时缴纳水电费,不然可能会出现电子门无法打开的状况,纳非诚永远也忘不掉临走时出现在小林先生脸上神秘犹如天使般的笑容。
和现在出现在这个恶魔脸上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不过纳非诚可不会再觉得那是在笑。
“哟嚯,你也知道这里只有你和我啊。”
“不先怀疑自己就怀疑自己的主人。”
“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贝莉轻轻摇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中的长条白色宣墨纸,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纳非诚。
那绝对是自己见过最长的轩墨纸。
“你那简直就是不平等条约,和当初中国与英法联军签订的条约有什么区别?”纳非诚哭丧着脸嚷嚷道。
《贝莉合同》,当初在租公寓时和良品先生签订的租借合同,因为当时沉浸于小林先生“租金什么之类的如果实在支付不了可以缓几个月再交”的宽限话语中,迫不及待想要从大街搬进来住的纳非诚看都没看就稀里糊涂地签了合同,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公寓的另一位住户——金发双马尾的英国萝莉强行叫醒,并且用命令式的语气做这做那,纳非诚才察觉到不对劲。
打电话给小林先生却只得到了对方含糊不清的回答。
“啊,是小纳啊?房子还住得满意吧。”
“你说合同啊,合同没什么问题啊,我没告诉你房子在第一天就被贝小姐高价买下了吗?合同都是她在管哟。”
“哎,我电话快没电了,就这样吧。”
“别再打过来了哟。”
感觉,又被骗了啊。
“贝莉合同第二条,对于主人的决定,作为奴仆,要毫不犹豫地支持,对于主人的恩赐,奴仆要痛哭流涕地接受,奴仆绝对不可以质疑主人的话,奴仆要义无反顾地忠诚于主人,发生不可挽回的过失时,奴仆承担全部责任。”
贝莉丝毫不理会哭丧着脸的纳非诚,一字一句的照着写在纸上的条例念。
“一旦违反合同,或者合同被单方面撕毁,签订者须即日搬离所在地,并赔给房契持有人一定违约金。”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合同,是你捏造的吧。”
“你今天的态度是想造反吗?我可提醒你哦,单方面撕毁,意思是我一样可以撕掉这张纸哟。”贝莉翘起二郎腿,一脸戏谑地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纳非诚。
“顺便说一句,上面写的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哦。”
“对不起,主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妥善管理好食材。”
一听到违约金的事,纳非诚立马将双手安放在大腿上,上身像餐厅里的服务员一样弯成笔直的四十五度。
“你明白就好,我希望能在十五分钟之内看到我的早餐。”
“主人稍等,小子现在就去准备。”
保持四十五度弯腰姿势慢慢退到厨房里,纳非诚叹了一口气,冰箱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空空如也,昨天的剩菜也一丝不漏地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索性在昨天做晚饭时还剩一些玉米和面粉,干脆做玉米饼好了,纳非诚是这样想的,但在发现平底锅破了一个大洞后,纳非诚打消了这个念头。
拍了拍头。
“我真是倒霉啊。”
♢
总之早饭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在对厨房进行彻底性的搜查后,纳非诚发现遗落在厨房角落里的口袋里出奇的还有一些的米,正好可以做玉米粥,简单的步骤使得这道料理更加家常化,做粥可是自己的拿手好菜,没来月都之前纳非诚几乎每天的早饭都是粥加鸡蛋。
虽然材料有点少,但总算是不用饿肚子了,纳非诚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将洗过一遍的玉米和大米放进锅里。
到底是谁做的?纳非诚已经不想再探究这个问题了,反正出了问题那个家伙只会把锅甩在自己身上。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昨天下午异常劳累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幸运地拿到了全部酬劳,准备回家却接到了有关同学聚会的电话,据说是为了纪念逝去的一年级学习生涯第六十天所举办的大型校友聚会,不就是为了在暑假最后一天再约在一起大玩特玩一天吗,纳非诚默默想到,但想想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爱玩和到处参加猎奇活动是学生的天性,毕竟学校生活不是对谁都友好的,于是就赴约去了聚会。
“快来呦,不需要任何费用哦,学生会把聚会所有的费用都承包了。”
“食物酒水品种齐全,吃喝完全随意哦。”
“聚会完了还有特别舞会哦,到处都是穿着超短裙,低胸装的可爱妹子哦。”
听起来本来应该是蛮不错的聚会。
但让人头疼的是——为什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自己什么都记不清了。
用手轻轻拍了拍头,纳非诚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喝酒了吗?”
喝酒是一件危险的事,尤其是对于纳非诚这种嘴上表示很能喝,实际上一瓶啤酒都能把自己灌醉的人来说。
不知道为什么,贝莉异常讨厌酒精,为此还在合同上加上了一条公寓里不能出现酒的味道,不能出现和酒相关的东西,甚至连酒字都不能出现的条例,上一次在外面偷偷喝了一瓶啤酒的纳非诚被关在门外足足一天,在身上没有了酒精的味道才被准许回公寓。
酒……
等一下,纳非诚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如果在昨天喝了酒的话自己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贝莉也不可能给烂醉熏熏的自己开门,毕竟钥匙和房卡一直都在那家伙手里,但如果自己没喝酒的话,为什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
纳非诚抠了抠后脑勺,正准备去问一下贝莉,但在脚下最右边的储物柜里却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啊呼~”
“如果没记错,柜子里应该没放东西吧。”
储物柜不可能会有东西,这是纳非诚仔细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从一年前搬进来时储物柜就是空置状态,平时纳非诚都在学校生活,也没怎么用到储物柜,并且生活上的事情都是纳非诚在操劳,购买食材和家具,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都是纳非诚在做,除了洗衣服,贝莉坚决不允许纳非诚洗她的衣服,说是怕某些人会拿她的衣服干一些下流的事情,所以柜子里有没有东西,纳非诚再清楚不过。
听起来也不想是老鼠的声音。
老实说,怎么听都像是有人在睡觉时的打呼声。
难道……有小偷?
右手随手从菜具盒里抽了一把刀,纳非诚弓着身子弯下腰,左手慢慢地打开柜子。
双手环抱着双腿,头紧紧地埋在怀里,秀直的黑色长发从双腿滑落下来,因为空间太小蜷缩着身子依靠在木质柜壁上,那是一名少女,虽然看不清脸,但衣着是黑白色的女仆餐厅标配服装,头上也戴着奇怪的黑白条纹发圈。
年龄应该不大吧……
少女支起来的腿将短裙掀起,正对着少女的纳非诚可以看到非常下流的景色。
粉色的小熊内裤……
“这……是小偷吗?”看着出现在储物柜里好像睡着了的少女,纳非诚甚至有些不想打扰对方。
但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少女揉了揉眼睛,双手向两方伸展,但因为空间太小,手臂刚刚碰到柜壁就缩了回来,慢慢睁开双眼,显然是被面前拿着刀的凶恶男人吓了一跳,少女本能性地往后一缩,想抬头却因为储物柜顶太低重重地撞了上去。
“砰!”像是石头击打墙壁的声音。
少女双手捂着头,身体不断颤抖,纳非诚能够清楚地看到浓黑大眼里不断打着转的小水珠。
“没事……吧?”将最后的语气词故意拖长,纳非诚轻声问道。
没有反应,少女依旧捂着头,蜷缩在狭小的储物柜里。
“你没事吧?”纳非诚加大了声音,伸出右手想将少女从狭小的储物柜里拉出来。
但在空中的手意外地被少女的手背弹开。
少女将身体往后缩了缩,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大眼警惕地盯着纳非诚。
“哎,我有那么吓人吗?”
虽然每天早上起来面对镜子都会看到一个留着蓬松头的凶恶男人,但纳非诚觉得那是自己过于早熟才会长有一张和年龄不符的成熟脸,虽然已经十九岁还得穿着像高中生制服一样的服装去上学,但纳非诚觉得这并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事。
出奇地,好像听懂了纳非诚的话,躲在储物柜里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请你委屈一下啦。”
明明怎么问都没有反应,为什么要在这个糟糕的关头点头回答啊。
不过,是个蛮可爱的女孩子,约莫十五六岁,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染着两朵红晕,不同于周围大多数金发蓝眼的外国人,黑发黑瞳更像是和自己一样的亚洲人。
亚洲人也有好多语种呢,不过先尝试一下交流吧。
考虑到在月都主要语是英语的情况。
“Who are you?”
“……”
“摩西摩西?”
“……”
“康萨米大?”
“笨蛋!”
尽管少女捂着嘴,但刚刚那种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词,怎么听都是汉语吧?
“你说……什么?”
“笨蛋!”
“What?”
“笨蛋!能说汉语吗?”挺溜的中文,出自少女之口,在纳非诚听来,少女的发音已经相当接近中文普通话的标准发音了。
“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纳非诚用手指了指自己,心里感到不可思议,虽然说汉语也是月都的一大交流语,但因为习惯了英语,很多人的汉语水平只能用蹩脚来形容,但面前这个少女的汉语口语水平显然远超其他人一大截。
“我说的可是被誉为世界最难学的汉语呐。”
有点不相信,纳非诚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说不定是其他和汉语类似的语种呢。
“当然,笨蛋。”少女翘起嘴,一脸骄傲的将头往后仰,但是因为柜顶太低,少女的头又重重地撞了上去。
“痛……痛痛痛。”
“说别人笨蛋,这种情况下,你才是笨蛋吧。”
“不许说我笨蛋,笨蛋!”
纳非诚看着手忙脚乱,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还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笨蛋的少女,不由得觉得好笑。
“所以说既然你能听得懂我说话,那你能先从这里出来吗?蹲着说话很费力诶。”
纳非诚指了指储物柜,示意少女赶快出来,自己还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这个突然出现在储物柜里的少女。
“不行。”
“为什么?躲在里面你也很难受吧,外面多轻松啊。”
一边说着,纳非诚一边故意站起身伸展着胳膊。
“你刚才说我是笨蛋。”
没想到少女是在介意这个,纳非诚挠了挠头,女性的心思永远难以猜透。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本蛋,一种很好吃的食物,完全没有要说你笨蛋的意思啦。”
“真的吗?”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盯着纳非诚,让纳非诚总感觉有种欺骗了无知少女的罪恶感。
“真的哟。”
“那我也不出来,除非……”
“除非?”
“除非……叫我魔法美少女大人。”
这算是什么啊?哪有人用命令的语气要求别人称自己为魔法美少女啊?本来以为这种“是我救了你,请叫我魔法美少女。”的臭美台词只会出现在傻瓜动画片中,没想到现实中也会出现。
但纳非诚毫不犹豫地摆出一副邻家大哥哥式的笑脸。
“可爱的魔法美少女大人,快出来拯救世界了哟。”
少女伸出一只脚,但又马上缩了回去,眼睛紧紧盯着纳非诚的右手,实际上从刚刚开始少女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纳非诚的右手所持之物。
“你是在怕它吗?”纳非诚指了指右手中的刀。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抱歉,抱歉,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这只是普通的刀。”
“你看。”纳非诚一遍解释,一边将手中的刀超垃圾桶的方向扔。
“它消失了哦。”
“笨蛋!”少女大叫一声,确认纳非诚手中没有任何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后才慢慢从柜子里爬出来。
♢
“所以说,你究竟是怎么在厨房给我弄出一个人的?”
“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坐在长方形餐桌另一方的金发萝莉——贝莉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叉子,露出像天使一样的微笑。
“还有,你是准备让我吃这像猪食一样的东西吗?”
“还是说你是准备让我用刀切你的肉吃?”
可以说对今天的早餐相当不满意,从刚刚看到纳非诚从厨房只端出来三碗黏糊糊的东西,贝莉右手的刀子就不停地在餐桌上比划着。
“我最最最可爱的主人,请息怒,冰箱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今天之内我会处理这个问题。”
“今天的早餐是玉米粥,原材料是玉米和大米,对于主人的皮肤有一定的好处。”
一边解释,像管家一样弯着腰的纳非诚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示意无毒无害。
“真是恶心,姑且先相信你吧。”
贝莉盯了一眼纳非诚,端起碗轻泯一口。
如果不是刻意向人询问过,纳非诚会认为牛排加鸡蛋是英国人早餐的标配,后来才了解到,坚持这种每天早上超豪华套餐生活的只有这个家伙而已。
“至于这个家伙,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将整碗玉米粥倒进大嘴里,丝毫没有经过舌头和牙齿的消化,就像喝水一样处理完两碗玉米粥的少女毫不理会纳非诚,顺着她笔直的目光看过去,她的目标显然是贝莉那一碗玉米粥。
“你是多久没吃饭了啊。”
纳非诚感叹一声,不过贝莉出奇地没有犹豫,将自己那碗玉米粥给了少女,充满怜爱的眼神,等一下,那是怜爱吧?
“非常感谢。”大吼一声,少女再次像灌水一样将玉米粥倒进了自己喉咙里。
用纸轻轻擦了擦嘴角,吃了三份早餐的少女脸上露出一副终于吃饱了的样子,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橘子。”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橘子,但他们就是这么叫我的。”
自称橘子的少女挠了挠脸显然是不习惯面前的两个人像审问官一样盯着她看。
“相比于你叫什么,其实我更在意你是怎么到那个地方的。”
“你不会是小偷什么的吧?”
纳非诚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少女的身份未知。
这的确是个问题呢。
“啊咧,不是昨晚你带我来的吗?笨蛋。”
“那个一脸像着了火,跑到我面前说什么‘想吃蛋糕的话我家里其实有更好的超大水果慕斯蛋糕’的大叔不是你吗?”
“结果莫名其妙被带到陌生人家,冰箱里只有鸡蛋和番茄。”
“你说那人是不是其实不是大叔,而是个骗人的老爷爷?”
少女鼓起脸,食指放在下巴上,眼神不停往纳非诚的方向瞟,显然是对这个昨天带自己回家的男人不满。
不过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理会少女的抱怨,纳非诚托着下巴思考。
一脸着了火……
着了火……
不妙,纳非诚从少女的话中意识到一件非常不妙的事,如果少女说的话是真的,那昨晚自己多半喝了酒,糟糕的是还把发生的事都给忘掉了,最最最重要的是……
“你的意思是说,冰箱里的东西……”纳非诚尝试性地问道。
“难吃死了,发瘪的番茄,还有臭鸡蛋,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那牛排呢?”
“什么牛排?你是说冰箱里还有牛排吗?”
像是在回忆昨晚的情景,少女右手不停锤着餐桌,不过听到牛排的事,少女一脸兴奋地望着纳非诚。
奇怪了啊……
纳非诚轻叹一声。
不过……
“亲爱的主人,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在下认为这个小偷在胡编乱造。”将右手紧贴在心脏的位置,纳非诚再次站起身,朝贝莉深深鞠了一躬。
得撇清关系才行,只要自己始终装作和眼前的这个少女没有任何瓜葛,贝莉应该会相信自己。
那样一来,所有的罪责都由这个凭空出现的魔法美少女来承受,喝了酒的事也可以借此蒙蔽过去。
对于甩脱责任,纳非诚有着非比常人的执行力。
“我最最亲爱的主人呐,您的奴仆衷心希望您能重重责罚这个小偷,偷吃了您的早餐,这是对您的大不敬,奴仆对于主人不能享用到高质量的早餐感到痛心疾首。”纳非诚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这样……”少女呆呆地靠在座椅上,一脸吃惊,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个家伙会这么说,无耻,少女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不过贝莉并没有看向少女,而是一脸戏谑地盯着擦眼泪的纳非诚。
“真的吗?我最最忠诚的奴仆。”
“可能你不知道,我昨晚不巧在家吧。”
“然后一个醉鬼哭着求我给他开门,那场景真是可怜啊。”
“你说遇到那种醉鬼我该怎么办啊?”
贝莉颇有节奏地敲了两下桌子,明明应该做出害怕的表情却一脸笑意地看着纳非诚。
完了,纳非诚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万万没考虑到贝莉在家的情况。
但是贝莉为什么会反常地让自己进门。
来不及思考……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请您原谅我。”
几乎是跪着的姿势,纳非诚将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该死,眼泪好像用完了啊。
“你这是在向我拜中国年吗?不过你还真是老实呢。”
“本来只是想诈一诈你。”
“什……么?”
超出了纳非诚的意料,这么说,贝莉昨天根本不在家,那自己为什么第二天躺在床上——位于公寓最隐蔽的自己的房间,还是说真的有小偷?或者说这个家伙就是个小偷,只不过在胡搅蛮缠罢了。
“你的事我待会儿再来处理。”
对于从后脑勺传来的重压毫无防备,纳非诚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吻。
贝莉用脚狠狠地踩着纳非诚的头部,脚下隐隐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用怕,这家伙等会我会把他处理……掉,你刚才说的他们是指?”毫不留情,贝莉将脚高高抬起,然后像重锤一样再次落下。
“接我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是一群戴着白面具,穿着黑袍的人,就像坏人的打扮一样。”少女站起身,将头扬起,然后右手覆盖住自己的脸,说道“其中有一个人喜欢这样做。”
“能具体说明下他们从什么地方把你接走的吗?”
贝莉看着少女,眼神中闪着光芒。
“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一个很大的房子,本来苹果小姐计划去吃蛋糕,但人太多,然后稀里糊涂就走散了。”
“苹果小姐?”
“对,苹果小姐,长着和苹果一样圆圆的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少女笑着,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接你之前的事……”
“我不记得了,他们说我失忆了,要把我接回家,而且他们说我叫甜甜的橘子哟。”
丝毫感觉不到失去记忆或者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痛苦,少女像是只拥有这段记忆般傻傻的笑着。
贝莉摸了摸少女的头,那是充满怜爱的眼神。
“你到家了,or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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